2013年7月5日 星期五

五燈會元卷七~玄沙師備禪師

玄沙師備禪師

福州玄沙師備宗一禪師,閩之謝氏子。幼好垂釣,泛小艇於南臺江,狎諸漁者。 唐咸通初年,甫三十,忽慕出塵,乃棄舟投芙蓉訓禪師落髮,往豫章開元寺受具。布 衲芒屨,食纔接氣。常終日宴坐,眾皆異之。與雪峰本法門昆仲,而親近若師資。峰 以其苦行,呼為頭陀。一日峰問:「阿那箇是備頭陀?」師曰:「終不敢誑於人。」 異日,峰召曰:「備頭陀何不遍參去!」師曰:「達磨不來東土,二祖不往西天。」 峰然之。暨登象骨山,乃與師同力締搆,玄徒臻萃。師入室咨決,罔替晨昏。又閱楞 嚴,發明心地,由是應機敏捷,與修多羅冥契。諸方玄學有所未決,必從之請益。至 與雪峰徵詰,亦當仁不讓。峰曰:「備頭陀再來人也。」雪峰上堂:「要會此事,猶 如古鏡當臺,胡來胡現,漢來漢現。」師出眾曰:「忽過明鏡來時如何?」峰曰:「 胡漢俱隱。」師曰:「老和尚腳跟猶未點地在。」 住後,上堂:「佛道閑曠,無有程途。無門解脫之門,無意道人之意。不在三際 ,故不可昇沉,建立乖真。非屬造化,動則起生死之本,靜則醉昏沉之鄉。動靜雙泯 ,即落空亡。動靜雙收,瞞頇佛性。必須對塵對境,如枯木寒灰,臨時應用,不失其 宜。鏡照諸像,不亂光輝。鳥飛空中,不雜空色。所以十方無影像,三界絕行蹤。不 墮往來機,不住中間意。鐘中無鼓響,鼓中無鐘聲。鐘鼓不相交,句句無前後。如壯 士展臂,不籍他力。師子遊行,豈求伴侶?九霄絕翳,何在穿通?一段光明,未曾昏 昧。若到這裡,體寂寂,常的的,日赫燄,無邊表。圓覺空中不動搖,吞爍乾坤迥然 照。夫佛出世者,元無出入,名相無體,道本如如。法爾天真,不同修證。祇要虛閑 不昧作用,不涉塵泥,箇中纖毫道不盡,即為魔王眷屬。句前句後,是學人難處。所 以一句當天,八萬門永絕生死,直饒得似秋潭月影,靜夜鐘聲。隨扣擊以無虧,觸波 瀾而不散,猶是生死岸頭事。道人行處,如火銷冰。終不却成冰。箭既離弦,無返回 勢。所以牢籠不肯住,呼喚不回頭。古聖不安排,至今無處所。若到這裡,步步登玄 ,不屬邪正,識不能識,智不能知,動便失宗,覺即迷旨。二乘膽顫,十地魂驚。語 路處絕,心行處滅。直得釋迦掩室於摩謁,淨名杜口於毗耶。黃迦掩室於摩謁,淨名 杜口於毗耶。須菩提唱無說而顯道,釋梵絕聽而雨花。若與麼見前,更疑何事沒棲泊 處?離去來今,限約不得,心思路絕。不因莊嚴,本來真淨。動用語笑,隨處明了, 更無欠少。今時人不悟箇中道理,妄自涉事涉塵,處處染著,頭頭繫絆。縱悟,則塵 境紛紜,名相不實,便擬凝心歛念,攝事歸空。閉目藏睛,終有念起。旋旋破除,細 想纔生,即便遏捺。如此見解,即是落空亡底外道,魂不散底死人。冥冥漠漠,無覺 無知,塞耳偷鈴,徒自欺誑。這裡分別則不然,也不是隈門傍戶,句句現前,不得商 量,不涉文墨,本絕塵境,本無位次,權名箇出家兒,畢竟無蹤跡。真如凡聖,地獄 人天,祇是療狂子之方。虛空尚無改變,大道豈有昇沈?悟則縱橫不離本際,若到這 裡,凡聖也無立處。若向句中作意,則沒溺殺人。若向外馳求,又落魔界。如如向上 ,沒可安排。恰似焰爐不藏蚊蚋,此理本來平坦,何用鏟除?動靜揚眉,是真解脫道 。不彊為意度,建立乖真。若到這裡,纖毫不受,指意則差。便是千聖出頭來,也安 一字不得。久立,珍重!」 上堂:「我今問汝諸人,且承當得箇甚麼事?在何世界安身立命?還辨得麼?若 辨不得,恰似捏目生花,見事便差。知麼!如今目前,見有山河大地、色空明暗種種 諸物,皆是狂勞花相,喚作顛倒知見。夫出家人,識心達本源,故號為沙門。汝今既 已剃髮披衣,為沙門相,即便有自利利他分。如今看著,盡黑漫漫地墨汁相似。自救 尚不得,爭解為得人?仁者!佛法因緣事大,莫作等閑相似,聚頭亂說,雜話趁[言 貫]﹝古困切。﹞過時,光陰難得,可惜許大丈夫兒,何不自省察省察看是甚麼事? 只如從上宗乘,是諸佛頂族,汝既承當不得,所以我方便勸汝,但從迦葉門接續頓超 去。此一門超凡聖因果,超毗盧妙莊嚴世界海,超他釋迦方便門,直下永劫,不教有 一物與汝作眼見,何不自急急究取?未必道,我且待三生兩生,久積淨業。仁者!宗 乘是甚麼事?不可由汝用工莊嚴便得去,不可他心宿命便得去。會麼?祇如釋迦出頭 來作許多變弄,說十二分教,如瓶灌水,大作一場佛事。向此門中用一點不得,用一 毛頭伎倆不得。知麼?如同夢事,亦如寐語,沙門不應出頭來,不同夢事,蓋為識得 。知麼?識得即是大出脫、大徹頭人,所以超凡越聖,出生離死,離因離果,超毗盧 ,越釋迦,不被凡聖因果所謾,一切處無人識得。汝知麼?莫祇長戀生死愛網,被善 惡業拘將去,無自由分。饒汝鍊得身心同虛空去,饒汝到精明湛不搖處,不出識陰。 古人喚作如急流水,流急不覺,妄為恬靜。恁麼修行,盡出他輪回際不得,依前被輪 回去。所以道,諸行無常,直是三乘功果,如是可畏。若無道眼,亦不究竟。何似如 今博地凡夫,不用一毫工夫,便頓超去、解省心力麼?還願樂麼?勸汝:我如今立地 待汝搆去,更不教汝加功煉行,如今不恁麼,更待何時?還肯麼!」便下座。 上堂:「汝諸人如在大海裡坐,沒頭浸却了,更展手問人乞水喫。夫學般若菩薩 ,須具大根器,有大智慧始得。若有智慧,即今便出脫得去。若是根機遲鈍,直須勤 苦耐志,日夜忘疲,無眠失食,如喪考妣相似。恁麼急切,盡一生去,更得人荷挾, 剋骨究實,不妨易得搆去。且況如今,誰是堪任受學底人?仁者!莫祇是記言記語, 恰似念陀羅尼相似,蹋步向前來,口裡哆哆和和地,被人把住詰問著沒去處,便嗔道 和尚不為我答話,恁麼學事大苦。知麼?有一般坐繩牀和尚,稱著知識,問著便搖身 動手,點眼吐舌瞪視。更有一般說昭昭靈靈,靈臺智性,能見能聞,向五蘊身田裡作 主宰,恁麼為善知識、大賺人。知麼?我今問汝:汝若認昭昭靈靈是汝真實,為甚麼 瞌睡時又不成昭昭靈靈?若瞌睡時不是,為甚麼有昭昭時?汝還會麼?這箇喚作認賊 為子,是生死根本妄想緣氣。汝欲識根由麼?我向汝道,昭昭靈靈,祇因前塵色聲香 等法而有分別,便道此是昭昭靈靈。若無前塵,汝此昭昭靈靈同於龜毛兔角。仁者! 真實在甚麼處?汝今欲得出他五蘊身田主宰,但識取汝祕密金剛體。古人向汝道,圓 成正遍,遍周沙界。我今少分為汝,智者可以譬喻得解,汝還見南閻浮提日麼?世間 人所作興營、養身、活命種種心行作業,莫非皆承日光成立。祇如日體,還有許多般 心行麼?還有不周遍處麼?欲識金剛體,亦須如是看。祇如今山河大地、十方國土、 色空明暗,及汝身心,莫非盡承汝圓成威光所現。直是天人群生類所作業次,受生果 報,有情無情,莫非承汝威光,乃至諸佛成道成果,接物利生,莫非盡承汝威光。祇 如金剛體,還有凡夫諸佛麼?有汝心行麼?不可道無便得當去也,知麼?汝既有如是 奇特當陽出身處,何不發明取?因何却隨他向五蘊身田中鬼趣裡作活計,直下自謾去 。忽然無常殺鬼到來,眼目譸﹝竹尤切。﹞張,身見命見,恁麼時大難支荷,如生脫 龜殼相似,大苦。仁者,莫把瞌睡見解便當却去,未解蓋覆得毛頭許。汝還知麼?三 界無安,猶如火宅。且汝未是得安樂底人,祇大作群隊干他人世,這邊那邊飛走,野 鹿相似,但求衣食。若恁麼爭行他王道?知麼?國王大臣不拘執汝,父母放汝出家, 十方施主供汝衣食,土地龍神荷護汝,也須具慚愧知恩始得。莫孤負人好!長連牀上 排行著地銷將去,道是安樂未在,皆是粥飯將養得汝,煉冬瓜相似變將去,土裡埋將 去。業識茫茫,無本可據。沙門因甚麼到恁麼地?祇如大地上蠢蠢者,我喚作地獄劫 住。如今若不了,明朝後日入驢胎馬肚裡,牽犁拽杷,御鐵負鞍,碓擣磨磨,水火裡 燒煮去,大不容易受,大須恐懼。好是汝自累。知麼?若是了去,直下永劫,不曾教 汝有這箇消息。若不了此,煩惱惡業因緣,不是一劫兩劫得休,直與汝金剛齊壽。知 麼!」 師因參次,聞燕子聲,乃曰:「深談實相,善說法要。」便下座。時有僧請益, 曰:「某甲不會。」師曰:「去!誰信汝?」鼓山來,師作一圓相示之。山曰:「人 人出這箇不得。」師曰:「情知汝向驢胎馬腹裡作活計。」山曰:「和尚又作麼生? 」師曰:「人人出這箇不得。」山曰:「和尚與麼道却得,某甲為甚麼道不得?」師 曰:「我得汝不得。」上堂,眾集,遂將拄杖一時趁下,却回向侍者道:「我今日作 得一解,險入地獄如箭射。」者曰:「喜得和尚再復人身。」僧侍立次,師以杖指面 前地上白點曰:「還見麼?」曰:「見。」如是三問,僧亦如是答。師曰:「你也見 ,我也見,為甚麼道不會?」師嘗訪三斗庵主,纔相見,主曰:「莫怪住山年深無坐 具。」師曰:「人人盡有,庵主為甚麼無?」主曰:「且坐喫茶。」師曰:「庵主元 來有在。」侍雪峰次,有二僧從階下過,峰曰:「此二人堪為種草。」師曰:「某甲 不與麼?」峰曰:「汝作麼生?」師曰:「便好與三十棒。」因雪峰指火曰:「三世 諸佛在火焰裡轉大法輪。」師曰:「近日王令稍嚴。」峰曰:「作麼生?」師曰:「 不許攙奪行市。」雲門曰:「火焰為三世諸佛說法,三世諸佛立地聽。」南際到雪峰 ,峰令訪師。師問:「古人道此事唯我能知,長老作麼生?」際曰:「須知有不求知 者」。﹝歸宗柔別:拊掌三下。﹞ 師曰:「山頭和尚喫許多辛苦作麼?」雪峰普請畬田次,見一蛇,以杖挑起,召 眾曰:「看!看!」以刀芟為兩段。師以杖拋於背後,更不顧視。眾愕然。峰曰:「 俊哉!」侍雪峰遊山次,峰指面前地曰:「這一片地好造箇無縫塔。」師曰:「高多 少?」峰乃顧視上下,師曰:「人天福報即不無,和尚,若是靈山授記,未夢見在。 」峰曰:「你又作麼生?」師曰:「七尺八尺。」雪峰曰:「世界闊一尺,古鏡闊一 尺。世界闊一丈,古鏡闊一丈。」師指火爐曰:「火爐闊多少?」峰曰:「如古鏡闊 。」師曰:「老和尚腳跟未點地在。」師初住普應院,遷止玄沙,天下叢林,皆望風 而賓之。閩帥王公待以師禮,學徒餘八百,室戶不閉。上堂,良久曰:「我為汝得徹 困,也還會麼?」僧問:「寂寂無言時如何?」師曰:「寐語作麼?」曰:「本分事 ,請師道。」師曰:「瞌睡作麼?」曰:「學人即瞌睡,和尚如何?」師曰:「爭得 恁麼不識痛痒!」又曰:「可惜如許大師僧,千道萬里行腳到這裡,不消箇瞌睡寐語 ,便屈却去!」問:「如何是學人自己?」師曰:「用自己作麼?」問:「從上宗乘 ,如何理論?」師曰:「少人聽。」曰:「請和尚直道。」師曰:「患聾作麼?」 又曰:「仁者,如今事不獲已,教我抑下如是威光,苦口相勸,百千方便,如此 如彼,共汝相知聞,盡成顛倒知見。將此咽喉唇吻,祇成得箇野狐精業謾汝,我還肯 麼?祇如有過無過,唯我自知,汝爭得會?若是恁麼人出頭來,甘伏呵責。夫為人師 匠大不易,須是善知識始得知。我如今恁麼方便助汝,猶尚不能搆得。可中純舉宗乘 ,是汝向甚麼處安措?還會麼?四十九年是方便,祇如靈山會上有百萬眾,唯有迦葉 一人親聞,餘盡不聞。汝道迦葉親聞底事作麼生?不可道如來無說說,迦葉不聞聞, 便得當去。不可是汝修因成果、福智莊嚴底事,知麼?且如道,吾有正法眼藏,付囑 大迦葉,我道猶如話月。曹谿豎拂子還如指月。所以道,大唐國內宗乘中事,未曾見 有一人舉唱。設有人舉唱,盡大地人失却性命,如無孔鐵鎚相似,一時亡鋒結舌去! 汝諸人賴遇我不惜身命,共汝顛倒知見,隨汝狂意,方有伸問處。我若不共汝恁麼知 聞去,汝向甚麼處得見我?會麼?大難。努力珍重。」師有偈曰:「萬里神光頂後相 ,沒頂之時何處望?事已成,意亦休,此箇來蹤觸處周。智者撩著便提取,莫待須臾 失却頭。」 又曰:「玄沙遊逕別,時人切須知。三冬陽氣盛,六月降霜時。有語非關舌,無 言切要詞。會我最後句,出世少人知。」問:「四威儀外如何奉王?」師曰:「汝是 王法罪人,爭會問事?」問:「古人拈槌豎拂,還當宗乘也無?」師曰:「不當。」 曰:「古人意作麼生?」師舉拂子。僧曰:「宗乘中事如何?」師曰:「待汝悟始得 。」問:「如何是金剛力士?」師吹一吹。閩王送師上船,師扣船召曰:「大王爭能 出得這裡去?」王曰:「在裡許得多少時也?」﹝歸宗柔別云:「不因和尚,不得到 這裡。」﹞師問文桶頭:「下山幾時歸?」曰:「三五日。」師曰:「歸時,有無底 桶子將一擔歸。」文無對。﹝歸宗柔代云:「和尚用作甚麼。」﹞師垂語曰:「諸方 老宿盡道接物利生,祇如三種病人,汝作麼生接?患盲者,拈槌豎拂他又不見;患聾 者,語言三昧他又不聞;患啞者,教伊說又說不得。若接不得,佛法無靈驗。」時有 僧出曰:「三種病人還許學人商量否?」師曰:「許。汝作麼生商量?」其僧珍重出 ,師曰:「不是!不是!」羅漢曰:「桂琛現有眼耳口,和尚作麼生接?」師曰:「 慚愧!」便歸方丈。中塔曰:「三種病人,即今在甚麼處?」又一僧曰:「非唯謾他 ,兼亦自謾。」﹝法眼云:「我當時見羅漢舉此僧語,我便會三種病人。」雲居錫云 :「祇如此僧會不會。若道會,玄沙又道不是;若道不會,法眼為甚麼道:我因此僧 語,便會三種病人。上座,無事上來商量,大家要知。」 有僧請益雲門,門曰:「汝體拜著。」僧禮拜起,門以拄杖桎之。僧退後。門曰 :「汝不是患盲麼?」復喚:「近前來。」僧近前,門曰:「汝不是患聾麼?」門曰 :「會麼?」曰:「不會。」門曰:「汝不是患啞麼?」僧於是有省。長慶來,師問 :「除却藥忌,作麼生道?」慶曰:「放憨作麼!」師曰:「雪峰山橡子拾食,來這 裡雀兒放糞。」師因僧禮拜,師曰:「因我得禮汝。」普請斫柴次,見一虎,天龍曰 :「和尚,虎!」師曰:「是汝,虎。」歸院後天龍問:「適來見虎,云是汝。未審 尊意如何?」師曰:「娑婆世界有四種極重事,若人透得,不妨出得陰界。」﹞東禪 齊云:「上座,古人見了道我身心如大地虛空,如今人還透得麼?」﹝師問長生:「 維摩觀佛,前際不來,後際不去。今則無住。汝作麼生觀?」生曰:「放皎然過,有 箇道處。」師曰:「放汝過作麼生道?」生良久,師曰:「教阿誰委悉。」生曰:「 徒勞側耳。」師曰:「情知汝向鬼窟裡作活計。」﹞崇壽稠別長生云:「喚甚麼作如 來?」﹝問:「古人皆以瞬視接人,未審和尚以何接人?」師曰:「我不以瞬視接人 。」曰:「學人為甚道不得?」師曰:「偪塞汝口,爭解道得?」﹞法眼云:「古人 恁麼道甚奇特,且問上座口是甚麼?」﹝問:「凡有言句,盡落裷[糸貴];,不落裷[ 糸貴];?請和尚商量。」師曰:「拗折秤衡來,與汝商量。」 問:「承古有言:舉足下足,無非道場。如何是道場?」師曰:「沒却你。」曰 :「為甚麼得恁麼難見?」師曰:「祇為太近。」﹞法眼曰:「也無可得近,直下是 上座。」﹝師在雪峰時,光侍者謂師曰:「師叔若學得禪,某甲打鐵船下海去。」師 住後問光曰:「打得鐵船也未?」光無對。﹞法眼代云:「和尚終不恁麼。」法燈代 云:「請和尚下船。」玄覺代云:「貧兒思舊債」。﹝師一日遣僧送書上雪峰,峰開 緘,見白紙三幅。問僧:「會麼?」曰:「不會。」峰曰:「不見道君子千里同風? 」僧回舉似,師曰:「山頭老漢蹉過也不知!」曰:「和尚如何?」師曰:「孟春猶 寒也不解道。」師問鏡清:「教中道不見一法為大過患,且道不見甚麼法?」清指露 柱曰:「莫是不見這箇法麼?」﹞同安顯別云:「也知和尚不造次。」﹝師曰:「浙 中清水白米從汝喫,佛法未會在。」問:「承和尚有言,盡十方世界是一顆明珠。學 人如何得會?」師曰:「盡十方世界是一顆明珠,用會作麼?」僧便休。師來日却問 其僧:「盡十方世界是一顆明珠,汝作麼生會?」曰:「盡十方世界是一顆明珠,用 會作麼?」師曰:「知汝向鬼窟裡作活計。」﹞ 玄覺云:「一般恁麼道,為甚麼却成鬼窟去?」﹝問:「如何是無縫塔?」師曰 :「這一縫大小?」韋監軍來謁,乃曰:「曹山和尚甚奇怪。」師曰:「撫州取曹山 幾里?」韋指傍僧曰:「上座曾到曹山否?」曰:「曾到。」韋曰:「撫州取曹山幾 里?」曰:「百二十里。」韋曰:「恁麼則上座不到曹山?」韋却起禮拜,師曰:「 監軍却須禮此僧,此僧却具慚愧。」﹞雲居錫云:「甚麼處是此僧具慚愧?若檢得出 ,許上座有行腳眼。」﹝問:「如何是清淨法身?」師曰:「膿滴滴地。」問:「如 何是親切底事?」師曰:「我是謝三郎。」西天有聲明三藏至,閩帥請師辨驗。師以 鐵火箸敲銅爐,問:「是甚麼聲?」藏曰:「銅鐵聲。」﹞法眼別云:「請大師為大 王。」法燈別云:「聽和尚問。」﹝師曰:「大王莫受外國人謾。」藏無對。﹞法眼 代云:「大師久受大王供養。」法燈代云:「却是和尚謾大王。」﹝師南遊,莆田縣 排百戲迎接。來日,師問小塘長老:「昨日許多喧鬧,向甚麼處去也?」塘提起衲衣 角,師曰:「料掉沒交涉。」﹞法眼別云:「昨日有多少喧鬧。」法燈別云:「今日 更好笑。」﹝問僧:「乾闥婆城汝作麼生會?」曰:「如夢如幻。」﹞法眼別敲物示 之。﹝師與地藏在方丈說話,夜深侍者閉却門。師曰:「門總閉了,汝作麼生得出去 ?」藏曰:「喚甚麼作門?」﹞法燈別云:「和尚莫欲歇去。」 師以杖拄地,問長生曰:「僧見俗見,男見女見,汝作麼生見?」曰 :「和尚還見皎然見處麼?」師曰:「相識滿天下。」問:「承和尚有言:聞性遍周 沙界。雪峰打鼓,這裡為甚麼不聞?」師曰:「誰知不聞?」問:「險惡道中,以何 為津梁?」師曰:「以眼為津梁。」曰:「未得者如何?」師曰:「快救取好!」師 舉誌公云:「每日拈香擇火,不知身是道場。」乃曰:「每日拈香擇火,不知真箇道 場。」﹞玄覺云:「祇如此二尊宿語,還有親疏也無?」﹝師與韋監軍喫果子。韋問 :「如何是日用而不知?」師拈起果子曰:「喫。」韋喫果子了,再問。師曰:「祇 這是日用而不知。」普請般柴,師曰:「汝諸人盡承吾力。」一僧曰:「既承師力, 何用普請?」師叱之曰:「不普請爭得柴歸?」師問明真大師:「善財參彌勒,彌勒 指歸文殊,文殊指歸佛處,汝道佛指歸甚麼處?」曰:「不知。」師曰:「情知汝不 知。」﹞法眼別云:「喚甚麼作佛?」﹝大普玄通到,禮覲。師曰:「你在彼住,莫 誑惑人家男女。」曰:「玄通祇是開箇供養門,晚來朝去,爭敢作恁麼事?」師曰: 「事難。」曰:「真情是難。」師曰:「甚麼處是難處?」曰:「為伊不肯承當。」 師便入方丈,拄却門。僧問:「學人乍入叢林,乞師指箇入路。」師曰:「還聞偃溪 水聲麼?」曰:「聞。」師曰:「從這裡入。」泉守王公請師登樓,先語客司曰:「 待我引大師到樓前,便舁却梯。」客司稟旨。公曰:「請大師登樓。」師視樓、復視 其人,乃曰:「佛法不是此道理。」﹞法眼云:「未舁梯時,一日幾度登樓。」﹝師 與泉守在室中說話,有一沙彌揭簾入見,却退步而出。師曰:「那沙彌好與二十拄杖 。」守曰:「恁麼即某甲罪過。」﹞同安顯別云:「祖師來也。」﹝師曰:「佛法不 是恁麼。」﹞鏡清云:「不為打水。」有僧問:「不為打水意作麼生?」清云:「青 山碾為塵,敢保沒閑人。」梁開平戊辰示寂,閩帥為之樹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