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禪鼎需禪師
福州西禪懶庵鼎需禪師,本郡林氏子。幼舉進士有聲。年二十五,因讀遺教經, 忽曰:「幾為儒冠誤。」欲去家,母難之。以親迎在期,師乃絕之曰:「夭桃紅杏, 一時分付春風。翠竹黃花,此去永為道伴。」竟依保壽樂禪師為比丘。一錫湖湘,遍 參名宿,法無異味。歸里結庵,於羌峰絕頂,不下山者三年。佛心才禪師挽出,首眾 於大乘。嘗問「學者即心即佛因緣」。時妙喜庵于洋嶼,師之友彌光與師書云:「庵 主手段,與諸方別。可來少款,如何?」師不答,光以計邀師飯,師往赴之。會妙喜 為諸徒入室,師隨喜焉。妙喜舉:「僧問馬祖:「如何是佛?」祖云:「即心是佛。 」作麼生?」師下語,妙喜詬之曰:「你見解如此,敢妄為人師耶?」鳴鼓普說,訐 其平生珍重得力處,排為邪解。師淚交頤,不敢仰視。默計曰:「我之所得,既為所 排。西來不傳之旨,豈止此耶?」遂歸心弟子之列。一日,喜問曰:「內不放出,外 不放入。正恁麼時如何?」師擬開口,喜拈竹篦,劈脊連打三下。師於此大悟,厲聲 曰:「和尚已多了也。」喜又打一下,師禮拜。喜笑云:「今日方知吾不汝欺也。」 遂印以偈云:「頂門豎亞摩醯眼,肘後斜懸奪命符。瞎却眼,卸却符,趙州東壁掛葫 蘆。」於是聲名喧動叢林。住後,上堂曰:「句中意,意中句,須彌聳于巨川。句鏟 意,意鏟句,烈士發乎狂矢。任待牙如劍樹,口似血盆,徒逞詞鋒,虛張意氣。所以 淨名杜口,早涉繁詞。摩竭掩關,已揚家醜。自餘瓦棺老漢、巖頭大師,向羌峰頂上 ,拏風鼓浪,翫弄神變。腳跟下好與三十。且道過在甚麼處?」良久云:「機關不是 韓光作,莫把胸襟當等閑。」 至節,上堂云:「二十五日已前,群陰消伏,泥龍閉戶。三十五日已後,一陽來 復,鐵樹開花。正當二十五日,塵中醉客,騎驢騎馬,前街後街,遞相慶賀。物外閑 人,衲帔蒙頭,圍爐打坐。風蕭蕭,雨蕭蕭,冷湫湫。誰管你張先生,李道士,胡達 磨。」上堂:「懶翁懶中懶,最懶懶說禪。亦不重自己,亦不重先賢。又誰管你地, 又誰管你天。物外翛然無箇事,日上三竿猶更眠。」上堂,舉:「僧問趙州:「如何 是古人言?」州云:「諦聽諦聽。」」師曰:「諦聽即不無,切忌喚鐘作甕。」室中 問僧:「萬法歸一,一歸何處?」曰:「新羅國裡。」師曰:「我在青州作一領布衫 ,重七斤。[漸耳]!」曰:「今日親見趙州。」師曰:「前頭見,後頭見?」僧乃作 斫額勢。師曰:「上座甚處人?」曰:「江西。」師曰:「因甚麼却來這裡納敗缺? 」僧擬議,師便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