悟顯法師 集解編著
慈恩宗
唐玄奘。遊西域。
玄奘法師出生於「隋」的後期。俗家姓陳。
據大慈恩三藏法師傳上說,是河南省偃師市。
童年的玄奘法師不是高雅正派的書不看,不是聖賢哲人的門風不學,年幼的玄奘法師身不結交童蒙稚友,足跡不曾到過市集,也不曾參與旁雜無義的言談,就算街頭鑼鼓喧天,巷尾戲曲歌舞叫聲,男女聚集交談笑聲等嘈雜喧囂,玄奘法師都不曾因為好奇而前往觀看。
他家是世代書香,天賦地聰慧。他俗家的哥哥出家,法號長捷。長捷法師帶著玄奘法師住東都洛陽淨土寺。這五年學了大、小乘佛法。他十一歲(六一三年)就熟讀《妙法蓮華經》、《維摩詰經》。十三歲時(六一五年)洛陽度僧,就破格入選,得度出家。
玄奘出家以後看見諸位沙彌聚集放逸,大談戲論,於是告訴諸位沙彌說:「經中不是這樣說嗎!『出家之人是為了求證無為法。』豈能再像無知小兒一般一直嬉戲,徒然浪費一生光陰。」這期間聽景法師講《涅槃經》,執卷閱讀愛不釋手,直到廢寢忘食的地步。後隨從嚴法師學《攝大乘論》,更加喜愛,乃至將《攝大乘論》一次讀完,再看就沒有遺漏,大眾皆感驚異於他的善根,請他陞座復講。這時候的玄奘法師,還只是十三歲的童子。
當時適逢隋朝末年,盜賊四起,河南與河北兵荒馬亂,草木皆兵。玄奘法師年齡雖幼,卻有遠大的見解,因而告訴他的哥哥說:「此地已無佛法可言。既不必坐而待死,也不能白費光陰。聞唐帝已在長安建國,想必比較太平。我們何不離開此處而到彼處?」長捷法師聽了弟弟的話,於是相率逃到長安。這時正是唐高祖武德元年,國家初創,也無暇顧及佛教。四川僻處邊陲,倒很安靜。於是又一同跑到西蜀。果然,一班高僧大德多聚集在成都。玄奘法師因而隨從景脫、基暹二位法師,聽講《攝大乘論》、《阿毗曇論》等論。
武德五年(六二二年),在成都受具足戒,順便就坐夏學律,對於五篇七聚的戒文,一看就通。所看的經論,也多研習殆遍。
這時,奘法師的大名已震懾遐邇,但是他並不自以為滿足。他辭別了哥哥,經過三峽,到了湖北荊州的天皇寺,受地方緇素的邀請,宣講《攝大乘論》、《阿毗曇論》。連漢陽王都親自去禮謁聽講,那講經法會的盛況,也就不言可知了。
大師講完了《攝大乘論》、《阿毗曇論》以後,又到了趙州,拜謁道深法師,學《成實論》。
又入長安大覺寺,依道岳法師學《俱舍論》。當時,長安有兩位碩學大德─法常、僧辯二位法師,雖然是遍研眾經,但是他們是專門喜歡講《攝大乘論》。玄奘法師也曾向他們請教。兩位大德對於玄奘法師的神悟,同聲歎道:「你是佛門的一位千里駒,佛法的中興,責任將在於你。可惜,我們年老,已經看不見你的成就了。」
奘師雖然受到老前輩褒獎,但自己對於教理還有許不能融會的地方。他想:「這一定是西來的聖典尚不完全。佛教是來自西方的印度,況且早已聽說,有所謂《瑜伽師地論》者。聞名久矣。我何不身遊西域,親自乞求?倘若有所收穫,既可消我自己的疑惑,也可以裨益佛教。」
以上是玄奘大師的西遊取經動機,我們知道了。
而且大師西遊的決心,比金鐵還要堅定。
他有「寧向西方一步而死,不向東方一步而生」的志願。古大德取經求法都是不惜生命為法忘軀,可不像有些喜歡旅遊的探險的人,為了致富而尋寶,或一己玩樂而出遊,這個道理及因緣的差異我們要清楚,才能體會佛經傳來中國的可貴,及祖師大德的苦心。玄奘大師為此而違背了皇帝的詔令,私自出國,向西方走去。經過八百里流沙,歷九死一生的艱險,而完成他的所求。這當中的經過,有《大唐西域記》在,就不多說了。
學瑜伽。祖彌勒。
「瑜伽」是《瑜伽師地論》的簡稱。《瑜伽師地論》共一百卷,是彌勒菩薩所說,無著菩薩記錄,唐三藏玄奘法師翻譯。
《瑜伽師地論》的產生,有一段很奇特的因緣。佛涅槃以後,魔強法弱,小乘佛教,分崩離析,且多著於有見。經過龍樹、聖提婆等,先後造《中論》、《百論》、《十二門論》等論,闡揚般若的「畢竟空」義,而眾生又多著於空見。這時有位了不起的聖者出世了。這位聖者,法號叫無著,出生在犍陀羅國,時當佛滅度後九百年左右。他在阿瑜陀國王城的西邊創立了一座精舍,率領著數百人,教大家坐禪。無著雖然應現為凡夫身,實際上已經位登初地,證到了法光定,獲得大神通。他以神通的力量,上昇兜率內院,請求彌勒菩薩闡揚《解深密經》,說「勝義有」的教法,因為彌勒菩薩是《解深密經》的當機眾。
彌勒菩薩接受了無著菩薩的請求,常常在人世間的夜分,從兜率天下降到無著菩薩精舍裡,先後說了《瑜伽師地論》、《分別瑜伽論》、《大莊嚴論》、《辯中邊論》、《金剛般若經論》等五部論的頌。每逢彌勒菩薩下降到精舍的時候,無著菩薩的門人當中,有些人見到光明,而不能見到相好,也聽不到教授;有些人見到相好,而聽不到說法;也有些人既見到相好,又聽到說法。唯有無著菩薩直接受到教誡,那是天人共知的事實。玄奘大師所「學」的「瑜伽」,出自於彌勒菩薩,所以經文上說:「祖彌勒。」
依戒賢。大論師。
這裡告訴我們玄奘大師究屬是跟誰學的,玄奘大師是「依」一位法號叫「戒賢」的「大論師」而學習的。
親傳授。歷年時。
玄奘大師說自己,先後經「歷」了十五個月的「時」間,由戒賢論師「親」自升座,宣講《瑜伽師地論》一遍。十五個月,也就是一「年」有餘地宣講給玄奘大師聽,這也就是「傳授」。
戒賢論師是護法論師的弟子。他主持那爛陀寺很久。他患有風濕病。劇痛的時候,如刀割,如針刺。他曾經絕食,想以一死了之。
某一天夜裡,忽然在夢中見到三位天人。一位是黃金色,一位是琉璃色,一位是白銀色。位位皆相貌端正,儀服鮮明。黃金色的一位對戒賢論師說:「你想要棄去這色身,是不是?你錯了!佛經上不是說過嗎?說身有苦,不說厭離於身。你的風濕病痛是過去為國王時,惱害眾生應受的果報。你現在對宿世的罪愆應該誠求懺悔,安心忍受這些苦惱,一方面宣講經論,利益他人,罪過自當消滅。假如只想一死了之,苦終究依然存在。」論師聽完了以後,馬上至誠禮拜。那金色人指著琉璃色的人說:「此是觀自在菩薩。」又指著白銀色人說:「此是慈氏菩薩。」論師聽說是慈氏菩薩,趕忙向他禮拜,並且請問慈氏菩薩說:「戒賢常願生於尊處,不知,得如願否?」慈氏菩薩說:「你只須廣傳聖法,決定得生。」金色的人又指著自己說:「我是曼殊室利菩薩。我們因為你要捐棄色身而來。那是毫無利益的。你應該闡揚正法及《瑜伽師地論》,使未聞者得聞。你的病,不怕不會好的。何況三年以後,支那國有僧,生性好樂大乘,將要遠來就你受教。你可等待他來,盡你心教育他,使大乘佛法流傳到東方,俾佛種不致斷絕。勉之,勉之!」戒賢論師又向三位菩薩頂禮致謝,情願接受尊教。菩薩們從隱約中失去蹤影,而論師的病也漸漸痊癒。
當奘師歷盡艱苦,到了那爛陀寺,經接待的人引著他拜見戒賢論師的時候,論師下座,扶著奘師說:「你來得好!我已等你三年了。你一路來,花了多少時間?想必受了不少的苦惱吧!」
玄奘大師回答:「玄奘自發腳至現在,正好是三年。至於一路的艱苦,自是一言難盡,然而那是玄奘的宿願。今天能拜見你,吃什麼苦頭,皆有了代價。」
玄奘大師在那爛陀寺,一經定居下來,馬上受到優待:有小廝可供使喚;出門,有大象可騎;國王才能吃到的香稻米,也有他一分;酥油、水果,那是不用說了。
玄奘大師為了佛教幾次頻於死亡的邊緣,皆由他的願力感召。他譯的經、論,到現在還是光輝赫奕。他的聲望,千載而後的今天,仍然震鑠人間。他遺留下來的舍利,在我們佛教徒心目中,被視為至寶。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