法雲法秀禪師
東京法雲寺法秀圓通禪師,秦州隴城辛氏子。母夢老僧託宿,覺而有娠。先是, 麥積山老僧與應乾寺魯和尚者善,嘗欲從魯游方。魯老之,既去,緒語曰:「他日當 尋我竹鋪坡前,鐵場嶺下。」魯後聞其所俄有兒生,即往觀焉,兒為一笑。三歲願隨 魯歸,遂從魯姓。十九試經圓具,勵志講肆。習圓覺、華嚴,妙入精義。因聞無為軍 鐵佛寺懷禪師法席之盛,徑往參謁。懷問曰:「座主講甚麼經?」師曰:「華嚴。」 曰:「華嚴以何為宗?」師曰:「法界為宗。」曰:「法界以何為宗?」師曰:「以 心為宗。」曰:「心以何為宗?」師無對。懷曰:「毫氂有差,天地懸隔。汝當自看 ,必有發明。」後聞僧舉:「白兆參報慈:「情未生時如何?」慈曰:「隔。」」師 忽大悟,直詣方丈,陳其所證。懷曰:「汝真法器。吾宗異日在汝行矣。」初住龍舒 四面,後詔居長蘆法雲為鼻祖。神宗皇帝上仙,宣就神御前說法,賜圓通,號。僧問 :「不離生死而得涅槃,不出魔界而入佛界,此理如何?」師曰:「赤土茶牛奶。」 曰:「謝師答話。」師曰:「你話頭道甚麼?」僧擬議,師便喝。 問:「陽春二三月, 萬物盡生芽。未審道芽還增長也無?」師曰:「自家看取。 」曰:「莫便是指示處麼?」師曰:「芭蕉高多少?」曰:「野火燒不盡, 春風吹又 生。」師曰:「這箇是白公底, 你底作麼生?」曰:「且待別時。」師曰:「看你道 不出。」上堂:「看風使帆, 正是隨波逐浪。截斷眾流,未免依前滲漏。量才補職, 寧越短長; 買帽相頭,難得恰好。直饒上不見天,下不見地,東西不辨,南北不分, 有甚麼用處?任是純鋼打就,生鐵鑄成,也須額頭汗出。總不恁麼,如何商量?」良 久曰:「赤心片片誰知得?笑殺黃梅石女兒。」上堂:「山僧不會巧說,大都應箇時 節。相喚喫碗茶湯,亦無祖師妙訣。禪人若也未相諳,踏著秤鎚硬似鐵。」上堂:「 秋雲秋水,看山滿目。這裡明得,千足萬足。其或未然,道士倒騎牛。參!」上堂: 「寒雨細,朔風高,吹沙走石,拔木鳴條。諸人盡知有,且道風作何色?若識得去, 許你具眼。若也不識,莫怪相瞞。參!」上堂:「少林九年冷坐,却被神光覷破。如 今玉石難分,祇得麻纏紙裹。還會麼?笑我者多,晒我者少。」上堂:「衲僧家高揖 釋迦,不拜彌勒,未為分外。祇如半偈亡軀,一句投火,又圖箇甚麼?」良久曰:「 彼彼住山人,何須更說破。」師示疾,謂眾曰:「老僧六處住持,有煩知事、首座、 大眾,今來四大不堅,火風將散,各宜以道自安,無違吾囑。」遂曰:「來時無物去 時空,南北東西事一同。六處住持無所補,」師良久,監寺惠當進曰:「和尚何不道 末後句?」師曰:「珍重!珍重!」言訖而逝。